莓理安

【河北城拟】他们

注:写了一半的东西,现在接也接不上来,干脆就不补了。大概是一年前的东西了……其中设定包含在正剧范围内。

角色人设和故事的问题等欢迎评论私信小窗我。重申,这篇文是真定视角的,所以很多事情的真相不像是你看到的那样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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真定府向来是个不服管的人。

准确的说,是不服京师的管。作为京师在北直隶的左膀右臂,他全不似河间保定等那般忠诚。虽说该办的事儿他还是要办,但总是那副轻浮的做派,好不正经。可要说交给他的事情,却也都是好好完成了的,况且京师那里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所以其他人也没法儿说他什么。

临八月十五那天,他正午时分才懒洋洋地推开学馆的门,对保定嚷嚷着要提前放假。他那时唯一的学生听了很是不满,他拂晓时来,一直等到正午才等到先生,最后却被抛了一句不上了,让他气不打一处来。但最终也没能说他什么,只得把书本往臂下一塞,气呼呼地走了。

真定本就是不想带学生的,平时给保定上课也不过教一些谁都知道的东西,他不好好上课,甚至有时直接抱着琴弹一天的民间俗曲①,也算是上课了。其实京师叫他教学的本意是让他教些武艺,真定一开始也打算好好教的,哪想到试炼保定两招就发现其实根本没什么再值得教的了。非要说欠缺的可能就是作战经验,但中原没那么多场仗给他打,就是有,蒙古人的事情,真定也不愿让他去,可他偏又觉得纸上谈兵的都是傻子,所以到最后也就是这样什么也不教的结果②。

这情况估摸着也持续了有一个多月了,真定想这回保定回去一定会和京师说了这事,在京师面前把他骂得狗血淋头——骂他是个坏先生,骂他不认真教课,骂他成天上课啥也不干就会唱一些淫词艳曲,骂得越狠越好,正好让他找理由辞职落个清闲,他欲求不得,哼,谁愿意教他燕家的孩子——他想着,心情便好,醉醺醺地捞过酒坛子捧到阳和楼上喝酒去了。

但中秋一过,保定还来,表情像碰了一鼻子灰。真定酒还没醒,他连续喝了三天三夜,双眼喝得发昏,脑袋也晕晕乎乎的,根本就没打算教课,但保定竟寻到阳和楼上来了,于是他便用醉醺醺的双眼打量他,打趣道:“你没跟你阿爷说么,先生抛了你兀自来此喝酒行乐的事儿?”

“讲了,他让我跟着你,”他回答,心情不是很好,“家兄说,既然你喝酒,让我也跟着你喝酒。你干什么,我就干什么。”

“有意思。”真定趴在桌子上嗤嗤地笑。

那之后过了很多年,真定带兵在兵场操练的时候突然见一个孩子颠颠地过来,跟在方阵后面滑稽地模仿着士兵的动作,很感兴趣地玩笑着。

真定眉头一皱,喝一声:“停!”

他快步穿过方阵,直奔到队伍末尾一把揪了那个小孩儿来。孩子被这突然的行动吓懵了,愣愣地望着真定,脸上没了刚才活泼的神色。

“这里是演兵场,不是给臭小子瞎耍的地方!”真定吼他,“你是谁家的孩子!你父母没告诉你不能随便到军营里来吗!”

那小孩子有点畏惧地把头往回缩了缩,目光游弋,不知道是在逃避还是寻找些什么。忽然他眼神定了一定,似乎是看到了希望似的,伸手向身后指去——

“对不起,将军,给您添麻烦了!”保定气喘吁吁地跑来,一把拉过那小孩到自己身旁,“余弟年幼,尚不经事,望您不与他一般见识。”

小孩子怯怯的缩在保定身后,虽然手还紧紧牵着哥哥,但并没被这凶人吓得头也不敢抬,还是微仰着头,用躲躲闪闪的目光打量着他。

真定向来不待见小孩,但看这孩子却有点莫名的眼熟,一时疑惑反上不来气。他顺了顺气,问保定:“……你什么时候有的弟弟?”

“永乐二年十一月③,将军那时候不是还来看了么,他是天津。”原本真定只是问了个大概,但保定顺口就报出了一串确切的年月,“以前叫直沽的,在渤海贩盐……”

真定想了想,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。这样一来,也能解释为什么自己对他眼熟了。但真定似乎还是觉得不可思议,眼神来来回回在天津身上扫了好几遍,也不知道看出了个什么来。身后的士兵见有人领了孩子过来,精神上未免有些松懈,隐隐约约好像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。真定唰地转回身去,对着叱一声:“继续!”方才没了声音。






保定走的那天很冷,风很大。城墙角下的小土丘上插着被砍折了一半杆子的战旗,旗下躺着两具死尸,已经死了好久了。

断损的城墙下生着枯黄的杂草,一个灰黑色的身影伏在墙头,头发像是被风吹乱的杂草。

真定跪坐在地上,佝偻着背,浑身颤抖,双手在地上翻刨着一块块残损的城砖,似乎是期望还能找到点什么。但他自己也明白,再怎么找,最后也找不到任何结果。

远方的马蹄声渐近、渐消,终于在他面前停了。京师撩起帘子,从马车上缓缓地下来,一言不发地站到真定身后。

那双血迹斑斑的手终于无力地从城砖垒起的小丘上滑落下来,蔫了般的垂在他身体两侧。他静静地坐在地上,目光对着不远处残破的城墙和一望无际的旷野,双眼放空。

“……他死了。”他喃喃。

身后安静得像根本没人看着。

“你弟弟死了。”他把头微微偏过去,看着京师。

京师默默地站着,许久,他说:“我知道。”

“娘的!”他的声音不知是在哭在笑,喉咙里颤抖着一下发出好几个气音儿,“哈,那他娘的…是你弟弟,呵……为了你死的!你他娘一滴泪都不流!”

“不需要那种东西。”

“燕京你他娘的再说一次!”真定忽然像身上的伤都消失了一样,猛地从砖土地上站起来,捏紧了拳头向京师一步步逼来,双腿却还止不住地微微打颤,“你这不是人的……!”

“你难道认为自己是?”京师起初还随着他后退了两步,但三步之后便厌烦了,直接伸手往前一推,没有用料想般那么大的力气就把对方推倒在地上,“真定,看在这么多年交情的份儿上最后劝你一句,别那么感情用事,要不然你早晚得在这上面栽跟头。”他顿了顿,然后又讥讽似的补了一句:“你真当自己是人哪?”






















附录:

①正定是元曲发祥地。初期的元曲大多是些放纵不羁的调子,在民间流传,词谱随意,被称为“街市小令”或“村坊小调”。后来流行发展于大都(今北京)和临安(今杭州),由此向正式化和专业化过渡,经历了漫长的发展后形成了后期拥有严密格律和细腻语言的样子。这里真定唱的还是他自己喜欢的初期元曲的样子,也就类似于即兴弹唱之类,想起什么唱什么而已。

②设定来源于明朝保定卫(驻真定)的梗,此卫管辖两府的军事。后宣德五年(公元1430年)从西安调拨神武右卫到真定府,建立神武右卫指挥使司,作为真定、保定府及周围诸州包括衡水在内驻军的最高指挥机构,也就是升职了。故后文保定称之为“将军”,时间差不多在正统早年。

③朱棣为纪念“靖难之役”,在永乐二年十一月二十一日(1404年12月23日)将直沽寨改名为天津,即天子经过的渡口之意。并由此开始建城设卫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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